第二百八十八章自我在哪里？

女孩推门走进洗手间。
  宽大的镜面映照着她浓妆艳抹的脸。
  她抬起手，轻碰了下头上的绷带，顺着绷带，划过眼睛，鼻子，嘴巴……明明是自己的脸，却是那么陌生。
  半个月前，她来到t国，见到了洛一炎。
  他问她，“你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？”
  “想！”
  没有犹豫的一个字，令宋兮出现在了这里。
  洛一炎的计划天衣无缝，当然也归功于自己和洛小水这张七八分相似的脸。
  仅仅相似还是不够的。
  好在洛小水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带妆示人，甚至连她的闺蜜瑶瑶，都没见过她卸妆的样子。
  洛一炎找来了一位世界级化妆师。
  她们有一样的脸型，加上堪比“整容”的妆容，基本没人可以瞧出破绽。
  宋兮将手放进冰凉的水里，凉意一点一点令她思绪清醒。
  真的很想好好地洗一把脸。
  她平日里就算化妆，也没试过这么浓的妆。
  就像，戴了一个面具在脸上。
  不知为何，她忽然有些理解洛小水坚持化妆的心理。
  一个长年累月用别人身份活着的人，早就不知道‘自我’在哪里？
  砰砰砰！
  “小水，你好了吗？”瑶瑶在洗手间门口拍门。
  正想拍第三次，门‘嘎吱’一声打开了。
  瑶瑶愣了一下，缩回举起的手，“你怎么在洗手间呆那么久，我都担心你了。”
  “没事，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。”宋兮一边说一边朝床边走去。
  之前洛一炎给过她一份洛小水的资料，里面详细记录了她的生活习惯，人际交往和性格特征。
  只是，她一时还无法掌控好与周围人的相处模式。
  洛一炎顾虑的对，单靠长相还不行，毕竟她跟洛小水的性格相差那么大，要做到令人察觉不出，她还要借受伤制造出一个有后遗症的假象。
  瑶瑶见宋兮又躺回床上，便拉过一张凳子坐到病床旁边。
  她跟洛小水平日里很多话说，还从没像现在这般冷场。
  她只当洛小水受伤未愈，所以整个人都病殃殃，提不起精神气。
  “刚刚你妈给我打了电话，问了些你的情况。不过你放心，我没有告诉她你跟刘心颜的恩怨。”
  她知道沈千离不喜欢洛小水在外面惹是生非。
  宋兮想，瑶瑶口中的‘妈’应该就是沈千离了。
  其实她对于这名假的洛小水到底是什么身份，暂时还一无所知。
  但以沈千离的性格，对洛小水断不会很好，当她是一个傀儡罢了。
  “嗯，那她还说了什么没？”宋兮顺着瑶瑶的话茬问。
  “她说她最近在国外，过段时间会回来，让你不要惹是生非，还有，防着点洛一炎，她担心这次的事情是洛一炎搞的鬼，目的是让你参加不了度假村的投标案。”
  宋兮心里一咯噔，没想到沈千离这么厉害。
  洛一炎说过，就算她能够恢复身份，以沈千离的本事，也会有办法安然脱身。
  沈千离暗地里做了那么多肮脏事，要她得到应有的惩罚，就必须找到她的犯罪证据。
  此次她假扮‘洛小水’，就是希望潜伏在她身边，趁她没防备时与洛一炎里应外合，将她送进监狱。
  走出这一步，她已经别无选择。
  唯一在她计划之外的，就是顾微宇。
  宋兮问瑶瑶：“监控那边查的怎么样了？”
  瑶瑶：“不清楚。阿宇哥哥从昨天出去就没回来过。”
  宋兮淡淡哦了一声，没什么太大情绪。
  瑶瑶忽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，“我觉得啊，阿宇哥哥心里还是有你的，昨天在病房门口，他看上去担心的不得了。”
  “担心？”宋兮抿抿嘴。
  虽然预感顾微宇会出现在t国，但她没想到，顾微宇居然会跟洛小水有瓜葛。
  而且，身份还如此尴尬，资料上写着，他是洛小水最近的新宠。
  昨天久别重逢，她几乎失神到忘记反应，才会给瑶瑶看出了端倪。
  看来他在离岛的时候没说谎，他真的离开了警队。
  宋兮看不懂顾微宇对洛小水的态度，从昨日看，似乎不是很亲密。
  甚至，她在顾微宇眼中察觉出一丝敌意。
  “瑶瑶，阿宇哥哥真的担心我吗？可我觉得，他好像很讨厌我。”
  瑶瑶：“怎么会呢？你又漂亮家世又好，阿宇哥哥眼睛又不瞎，我敢保证，他早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。”
  宋兮听到这话，心情莫名好了起来，原来顾微宇跟洛小水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。
  虽然洛一炎的资料很全面，但对于洛小水感情这一块，只能用两个字形容——复杂。
  一个女孩子同时交往那么多男人，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应付来的？
  瑶瑶抓住了话题，主动给她出谋献策：“现在你遇到这种事，蒋七爷又那么疼你，你大可以跟他再要一次人，让阿宇哥哥给你当保镖？”
  “保镖？”
  宋兮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她的这句话背后的内容。
  顾微宇现在是在蒋七爷底下做事，所以他必须听从蒋七爷的话。
  他会跟洛小水在一起，是受到了洛小水的威胁。
  可是，以她对顾微宇的了解，他天生傲骨，不像是那么容易妥协，任人摆布的人。
  这其中，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？
  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，瑶瑶的一句话点醒了她。
  “你忘了你跟他还有三个约定吗？上次去清迈用了一个，你可以再用一个绑住他。”
  约定啊？
  原来如此。
  ***
  顾微宇回到家，立马走进洗手间。
  洗手间内有一扇窗，他推开窗，手伸到外墙的一块凹起处，从里面摸出了一个黑色的手机。
  这个手机是他用于跟警队联系用的。
  平时的这个时间段，他会定时跟老刘打电话汇报调查的进展。
  嘟……嘟……
  几声后电话通了。
  老刘：“喂，阿宇，有什么发现不？”
  顾微宇：“洛小水遇袭了，监控那边拍不到是谁做的，这个事发生的有些奇怪，洛小水醒来后的行为，也有些古怪。”
  老刘：“我这边会暗中调查下。”
  顾微宇：“好，对了，这趟去清迈，我一直观察洛小水，也检查过她的行李，她身上没有货，也没有跟异常的人接触。”
  顿了顿，他有些泄气地说：“我现在遇到点麻烦，蒋七爷又让我去保护洛小水？”
  到t国半年了，好不容易才近蒋七爷的身，却中途杀出个洛小水，让他的计划一次次中断。
  老刘：“你去清迈期间出了一件事，有一名才十八岁的男孩，吸食过量毒品死亡，据调查，他生前去过洛小水旗下的夜店。而且我们在少年的体内验出，这是一种新型的毒-品。”
  顾微宇皱眉：“新型毒-品？”
  老刘：“我们怀疑洛小水的夜店有毒线，所以希望你继续呆在她身边调查。”
  一片短暂的沉默。
  老刘：“我也知道洛小水这女人对你有意思，要你牺牲色相，实在是委屈你了。”
  顾微宇微微噎了一下，“不委屈。”
  走了这条路，除了守住初心和坚定信仰，还有什么能守住？
  老刘感叹：“我知道你急着破案，但当卧底本身就是一场与犯罪分子心力的角逐，必须忍耐，观察，等待……每一个环节，我们都不能放过。”
  顾微宇：“我明白。”
  百忍成金就是了。
  老刘：“那你注意安全。”
  挂了电话，顾微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，将手机放回了原位。
  ***
  就在瑶瑶和宋兮交谈甚欢之时，门外响起一阵‘咚咚’的敲门声。
  瑶瑶一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门边。
  宋兮躺在床上，老远就听到门口传来瑶瑶夸张的叫声，“阿宇哥哥，你终于来了！”
  宋兮循声望过去。
  门外逆光处一抹颀长身躯走了进来。
  宽阔的肩膀，仿佛撑起了后面一片纯白色的天。
  微光中视觉渐清晰，却是好一张英俊‘阎王脸’。
  “洛小姐，我受蒋七爷所托，过来保护你的安全！从今天起，就是你的贴身保镖。”
  宋兮张嘴来不及反应，耳边又传来更加冷漠生硬的声音。
  “你最好有所觉悟，不要给我惹麻烦！”